那青袍道人飘然离去,仿佛一滴水汇入洛水,了无痕迹。雅间内却留下了一池被搅动的春水。
贾廷和派去“添酒”的小厮,此时才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,附在自家公子耳边,急促地低语了几句。贾廷和听着,脸上的戏谑神色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更深的困惑。他挥退小厮,沉吟片刻,看向陈文若和姜忠焕。
“文若兄料事如神。”贾廷和压低了声音,“我那小厮去了承天府衙,递了消息。府尹崔呈秀……收了条子,却只说了句‘知道了’,便让他回来,并无立刻拿人的意思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轻,“而且,我那机灵的小厮留了个心眼,离开府衙后没走远,躲在暗处瞧了一会儿。你猜怎么着?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就见府衙一个书吏模样的,鬼鬼祟祟地出来,直奔……崇仁坊去了。”
崇仁坊!那是当朝首辅、韩国公顾介溪府邸所在的街坊!
陈文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,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讥诮的弧度:“果然。水泼进了热油锅,溅起的油花会烫着谁,掌勺的厨子心里门儿清。崔府尹这是……要请示正主了。”
姜忠焕眉头紧锁:“廷和,你这报信……会不会打草惊蛇?”
贾廷和有些讪讪:“我、我也是觉得此事太过骇人听闻,万一闹大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陈文若打断他,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,“惊了蛇,才能看清蛇往哪儿钻。只是这承天府的动作,比我想的还要‘稳当’些。看来,这潭水底下,不止一条蛇,可能还有个捕蛇的,在等着收网呢。”
他不再多言,端起已凉的茶抿了一口,仿佛对那价值万两的“风声”和承天府暧昧的态度毫不在意,又恢复成那副万事不挂心的纨绔模样。“行了,今日也乏了。改日再聚吧。”
三人结了账,各自带着满腹心思离开平康馆。贾廷和心事重重地回了定远侯府。姜忠焕也默默离去,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武举,更多了几分沉重和莫名的预感。
而陈文若,在拐过两个街角,确认无人跟踪后,脸上的慵懒神色一扫而空。他身形一闪,没入一条僻静小巷,七拐八绕,竟朝着与齐国公府截然相反的方向——吏部尚书、东阁大学士沈砚清的府邸而去。
沈府位于官员聚集的清平坊,门楣不及韩国公府煊赫,却自有一股清肃之气。陈文若叩开角门,对着门房略一示意,递上一枚不起眼的私印。门房显然是得了吩咐的,见状并不多问,恭敬地将他引入,径直带往内书房。
书房内,沈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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