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上次见孩子,小远手里攥着支蜡笔,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男人,林婉说那是他。
“他……还好吗?”陈迹的声音有些沙哑,像被颜料堵住了喉咙。
“挺好的,就是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。”林婉转过身,目光落在他脸上,“前几天画了幅全家福,把你的位置画成了一棵树,说爸爸像树一样,站在很远的地方。”
陈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,总爱趴在父亲的画铺柜台上,看父亲给顾客裱画。那时候父亲也总不在家,母亲说父亲是去“找颜色”,直到后来他才知道,父亲是去偏远的山村写生,只为了调出让客户满意的底色。
“我上周带他去了趟你爸的老画铺。”林婉继续说,语气轻了些,“铺子已经盘给别人了,新老板留着你爸当年的调色板,说那上面的颜料渍是最好的招牌。”
陈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父亲临终前给了他一个铁盒,里面装着半块干硬的馒头,还有一张写着“胆”字的旧纸。他一直不懂父亲的意思,直到在这仓库里日夜与颜料为伴,才渐渐明白——所谓“胆”,不是野心,是敢放下世俗的体面,与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共生。
“以前觉得你不顾家,不现实。”林婉的目光落在他沾满颜料的手上,那上面有老茧,有洗不掉的色彩,“总想着你能找份安稳的工作,像别人那样朝九晚五,陪我和孩子吃饭散步。可你偏要折腾,要办画展,要当什么著名画家,把家里的钱都拿去买颜料,连小远的奶粉钱都差点凑不够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,却没有恨。“现在看你这样……倒是挺像你爸。”林婉顿了顿,风掀起她的衬衫衣角,露出里面纤细的腰线,“也挺好。至少像你自己了。”
“像你自己了。”
这六个字轻轻落在陈迹心里,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层层涟漪。他想起离婚那天,林婉把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,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:“陈迹,你想要的太多了,我跟不上了。”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名利,是画廊里的掌声,是藏家手中的支票。可直到在这仓库里,握着画笔,闻着松节油的气味,看着周苓递来的热面,他才懂,自己真正想要的,不过是“像自己”——像父亲那样,守着颜料,守着热爱,活得踏实而纯粹。
林婉没再说话,只是从手袋里拿出张照片,递给陈迹。照片上的小远穿着蓝色的校服,站在幼儿园的滑梯前,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,眉眼像极了林婉,眼神却像他,透着股执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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