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在天蒙蒙亮时终于停歇,残星隐没在鱼肚白的天际,广府五城的青石板路还浸着水,却已被猩红的血渍染透。城东南角楼的晨钟本应清脆悠远,此刻却被此起彼伏的金铁交鸣、战马嘶鸣与将士嘶吼彻底淹没——宴殿爆炸的余波如惊雷滚过,愈演愈烈的内乱已席卷整座都城。
禺山大街上,忠于朝廷的金吾翎卫府/四街使子弟正结成盾阵,盾面被反乱兵马的长刀劈出密密麻麻的缺口,鲜血顺着盾缝往下淌,在积水里漾开暗红的涟漪。“死守街口!擅闯者格杀勿论!”校尉声嘶力竭地呼喊,话音未落,一支羽箭便穿透他的咽喉,箭尾在晨风中不住震颤。反乱的兵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,他们的衣甲上还沾着宴殿的酒渍与烟火气,眼中却满是狂乱的杀意。
更混乱的是那些不明局势的团结兵,他们本是奉命驰援宫城,却在城门处遭遇双方夹击。一名年轻的团结军士卒握着断枪,看着眼前既喊“护驾”又举刀相向的两队人马,满脸茫然:“到底谁是反贼?”话音刚落,便被侧面冲来的骑兵撞飞,摔在湿渌渌的墙根下,温热的血瞬间漫过他的靴面。城墙上的旌旗倒了一半,代表“大梁”的升龙旗,与反乱者竖起的黑浪旗缠在一起,在晨风中撕扯出破碎的声响。
从宴殿侥幸逃出的重臣官员,此刻正散落在都城的各个角落,各自上演着逃亡的众生相。布政司参议李嵩躲在自家府邸的偏院,锦袍早已换成不怎么合身的短甲圆盔,却仍止不住地发抖。他将府中护院与家丁尽数召集在庭院里,手中高举着先帝亲赐的玉牌,声音发颤却故作镇定:“紧闭府门,严守各院!朝廷援军必至,谁敢私开坊门,以通敌论处!”可他眼角的余光却频频瞟向院墙外的乱象,藏在袖中的手已将刀柄攥出汗水。
按察司/提刑副使赵谦则选择了另一条路。他借着黎明前的昏黑,带着亲信家丁、乘坐着一辆去除装饰的马车,用尽气力叫开左城角门的守卫。随着城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,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靴,他却连回头看一眼府宅的勇气都没有,催促着家丁:“快!再快些!出了城往北走,投奔韶州的运司所在!”刚踏出城门,身后便传来守卫的惨叫——反乱兵马已追至城门,他吓得瘫软在马车上,任由家将激烈鞭策挽马踉跄奔逃,车上金银细软的包裹震掉在地上,散落了满眼的零碎,滚入路边的积水里,无人回头去捡。
而身为广府六部主官之一,兵部侍郎周文彬的境遇则凄惨得多。他连夜召集部下,本想借着自己的权威收拢散兵,以待变乱。却没料到当值的郎中和护卫,早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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