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像郭嘉那般犀利尖锐,却如同春风化雨,润物无声;又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精准地落在了张任心中那堵摇摇欲坠的墙壁最关键的位置。
看着眼前这位自己素来敬重、其品行无可指摘的老将军,听着他那发自肺腑、充满无奈与理性的劝说,再回想起方才刘湛那番关于“天下”与“民心”的煌煌大论,以及郭嘉那虽不中听却直指要害的质问……张任发现,自己心中那坚持了半生、视为圭臬的“忠义”信条,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崩离析。
他不再愤怒,不再试图用激烈的言辞捍卫那已不堪一击的立场。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疲惫感,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。他不再倔强地昂着头,而是深深地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,低垂了下去,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耸动起来。那不是哭泣,而是一种信念崩塌后,精神无所依归的巨大失落与空虚。
囚室内,陷入了一片漫长的寂静。只能听到张任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。
刘湛、郭嘉、严颜,都静静地等待着。徐晃按在刀柄上的手,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几分。
良久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张任终于再次抬起了头。
此刻,他眼中的熊熊怒火、桀骜敌意,已然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如同暴雨过后、万物萧瑟般的落寞,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,以及……一种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后的、带着苦涩的释然。
他脸上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一些,尽管血污和伤痕依旧,但那层坚冰般的外壳,确已融化。
他挣扎着,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。但因为长时间的捆绑、伤势的疼痛以及精神的巨大消耗,他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和笨拙,身体晃动了一下,几乎要栽倒。
刘湛对徐晃使了一个眼色。
徐晃会意,迈步上前,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。张任下意识地身体一绷,但随即又放松下来,闭上了眼睛,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,又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。
徐晃没有多余的动作,手腕一翻,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划断了反缚着张任双臂的、已经勒进皮肉的牛筋绳。
绳索脱落,带来了血液重新流通的刺痛和麻木感。张任活动了一下僵硬无比、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腕和手臂,那上面留下了深紫色的淤痕和破皮的血口。
然后,在室内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,他缓缓地,动作甚至有些踉跄地,离开了那张冰冷的木椅。他站稳身形,尽管依旧虚弱,却努力挺直了腰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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