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豆看着她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孩童的注意力转移得快,碗里Q弹的云吞和鲜美的汤很快吸引了他大部分兴趣。苏予锦却有些食不知味了。她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随着米豆一天天长大,关于“父亲”的问题会越来越频繁,越来越具体,答案也会越来越复杂。她无法替他决定应该对父亲怀有怎样的感情,她能做的,只是尽力提供一个稳定、充满爱和安全感的成长环境,让他内心有足够的力量,在未来某一天,自己去面对、去理解、去消化这一切。
回到家,督促米豆洗漱睡下。苏予锦洗完澡,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到窗边。窗外是城市连绵的灯火,明明灭灭,每一盏光晕之下,大抵都藏着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悲欢离合,正在无声地上演或落幕。
她忽然想起不久前的葬礼,想起跪在冰冷水泥地上时膝盖钻心的痛,想起棺材从头顶掠过时那股混合着木料和石灰味的窒息感,想起那些或审视或怜悯或指责的目光,以及自己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滴泪水的、干涸的眼眶。那些场景,明明相隔不远,此刻回想起来,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,朦胧,失真,带着一种荒诞的疏离感。
对比此刻,这份朝九晚六、收入微薄却规律的工作,米豆睡梦中平稳的呼吸,银行卡里缓慢爬升、虽然菲薄却完全属于自己和孩子的存款,还有内心这份许久未曾有过的、虽然依旧疲惫却底色平静的充实感——她清晰地意识到,有些东西,真的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身后。
她没有变成无所不能的超人,依然会为每个月的开销、米豆明年更贵的兴趣班费用暗暗发愁,会在加班后的深夜感到骨头缝里渗出的疲惫,会在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时,心头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涩然。但不同之处在于,她不再恐慌。她知道这些困难都可以拆解,可以面对,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去解决。她的根,已经不再依附于任何外在的土壤或枝干,而是深深地、努力地扎进了自己选择的这片生活里,汲取着属于自己的养分。
眼泪,似乎依然是奢侈的。并非流不起,而是值得她投入如此激烈情感的人与事,在生命中的比重正在悄然变化。她将更多的能量,用于构筑眼前具体而微的生活,用于陪伴米豆度过每一个成长的关口,用于一点一滴地修复、滋养那个曾被消耗殆尽的自己。
南乔在远方项目上的汗水和拼搏,婆婆坟茔上可能已萌发的点点新绿,故乡那些关于她“心硬”“不孝”的议论或叹息……所有这些,都渐渐退成遥远而模糊的背景音,不再能干扰她当下生活的旋律。她的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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