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条抻得筋道,煮得刚合适。汤头一看就是熬足时辰的肉骨汤头,浓香扑鼻。碗里撒了一把绿生生的小青菜,码着几绺瘦嫩瘦嫩还带着点点油花的肉丝,最上头,点缀着几粒翠绿的新切葱花。在这冻得人缩脖子的后半夜,那股子简单、实在又暖胃的香味儿,直接往人心里钻。
朱由检自己先端起一碗,递到了单膝跪起后、还站着的老张维贤跟前。
“国公爷,熬了大半宿,饿了吧。”年轻的huang帝语气平静,跟唠家常似的,“吃完了这碗面,暖暖肚子,再出宫。”
张维贤伸双手接过。那粗瓷碗不轻,稳稳当当。
他低下头,看着碗口蒸腾起来的那股子袅袅白汽。热气糊住了他的老花眼。
他使劲想了一下……上一次蹲哪儿吃这样一碗热乎乎的清汤肉丝面?记不清了!好像还是几十年前,跟着他爹在冰天雪地的边境军营里,巡完一夜的寨子,跟一大群兵丁一块儿蹲地上,捧着碗…就那么吸溜的……
小huang帝朱由检自己也捧起一碗面,没摆谱儿坐那吃饭的椅子上。就那么站着,挑起一筷子面,吹了吹热气,不急不慢地吃开了。他的样子太沉静、太专注,完全不像是在富丽堂皇的huang帝寝宫,倒真像是个半夜饿了爬起来煮面吃的邻家后生。
“老公爷,”他一边嚼着面条,一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,声音不高不低,却字字清晰,“我知道你心里现在…翻江倒海。”
“等会儿你一出这道宫门,”huang帝咽下一口面,“你就真成一个人了。就像掉进了狼群里的一块肥肉。”他的声音很稳,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,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。“你那帮子认识几十年的老哥们、老朋友,会瞬间变成咬牙切齿的死敌!他们会躲在暗影子里,放冷箭、挖陷阱,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!还有你家里头那些子侄……怕也没几个能懂你这份心、明白你要干啥。”
他把最后几根面吸溜进嘴,抬起头。那双眼睛清亮得倒映着跳动的烛火。
“但…老公爷你,给我听好了!”
“打从这个门槛迈出去,你!跟我朱由检!就是一伙的了!”
“咱们俩,现在是一条破船上的搭子了!”
“我呢,”小huang帝用手指敲了敲自己胸口,“就站在这船的瞭望台上,掌这个大舵!眼睛得瞪圆溜,把大风大浪、暗礁浅滩都事先瞧明白喽!死也想法子把船带过去!”
“你呢?”他又指向张维贤,“就得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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