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“接老底”,像投入油锅的水滴,瞬间引爆了全场。死寂被打破,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升腾的喧哗、抽气声,以及脚步挪动带起的窸窣。
瓶身与脱离的假底静静躺在地板上,断面在灯光下清晰得刺眼。瓶腹内壁的胎质略显粗松,釉色也微微泛灰,与瓶身外部莹润如玉的官窑质感判若云泥。
而那块被砸落的“老底”,内侧则露出明显不同的接胎痕迹和未经高温的垫烧土色——这是将新仿瓶身,巧妙嫁接在真正老旧(往往是无款或残破)的官窑底足上,再加以精心修饰做旧的伎俩,行话就叫“接老底”,是手段极高、也极难识破的一种仿冒。
而这件瓶子的老底接的就更高明了,不但是热接,而且用的老底还是真正的带款的真品官窑老底。
韩强的脸,在那一瞬间褪尽了血色,又迅速涨成一种难看的猪肝红。他嘴唇哆嗦着,眼睛死死盯住地上那两截物件,仿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。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响起,带着惊疑、恍然,以及看好戏的兴奋。
“还真是接的……”
“这手法……绝了!”
“我也上手了,愣是没瞧出来……”
“韩老板这次……”
黄玉杰脸上的冷笑僵住了,眼神阴鸷地扫过地上的证据,又瞥向韩强,眉头紧锁。
易峰楼则是长舒一口气,眼中流露出赞许与后怕交织的复杂神色,他看向沈晦的目光,更多了几分郑重。
秦映雪一直紧握的拳头,悄然松开了些。她看向沈晦的背影,他依然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态,手里的铜锤还未放下,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沉静而笃定。
沈晦直起身,随手将锤子放回工具箱,动作不紧不慢。他没有立刻去看韩强,而是先弯腰,拾起了那块脱离的“老底”,又扶起瓶身,将断面展示给围观的人。
“大家请看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压过了嘈杂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这个瓶身,釉色浮亮,虽仿官窑肥润,但火气没有褪干净,触之微有燥意,应是十几年前的新仿。而这块底足,”
他将“老底”稍作倾斜,让灯光照亮内侧,“确是旧物,我认为是真正的官窑残底,但这接胎的痕迹,还有这特意做旧掩盖的垫烧土色……太过刻意了。真正的老底接新瓶,即使手艺再高,历经岁月,接口处的釉面与胎骨过渡,绝对不会这样的生硬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终于转向面如死灰的韩强。
“韩老板,您说这只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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