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上个月签的,协议已经生效了。”林深的声音像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她抱着的侥幸,“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?陈迹从来都是这样,为了资源能把自己拆成碎片。当年他为了进美院的进修班,能天天去系主任岳父的花鸟市场帮忙看摊子,连午饭都忘了吃;现在为了苏曼手里的威尼斯双年展名额,签这种协议,在他眼里大概算‘值得’。”
周苓的眼前突然晃过近一个月的细节:陈迹在她提起“要不要租个带阳台的房子,冬天能晒画”时,指尖会无意识地捏紧画笔;夜里相拥时,他会突然沉默,下巴抵在她发顶,呼吸变得很重;手机永远倒扣在画架旁,上周她收拾画室,看见他藏在钛白颜料盒底层的手机亮着,苏曼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——“别忘形”。当时她问起,陈迹只说“工作室的事”,语气敷衍得像蒙了层纱,她那时竟没敢再追问。
“他只是在利用你。”林深的目光落在周苓衣领边缘,那里还能看见上次陈迹留下的齿痕淡影,像块没洗干净的污渍,“大学时我就提醒过你,陈迹这人野心太重,心是飘着的,靠不住。你肩上那些痕迹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软了些,“在他眼里,或许只是调色时突然想起的色块,是创作的灵感来源,不是爱。”
咖啡馆的背景音乐突然变得遥远,钢琴声像隔了层水,周苓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沉重地撞在胸腔里,每一下都带着钝痛。她把合同复印件塞进包里,指尖冰凉得几乎握不住包带。“谢谢学长告诉我这些。”她站起身,椅腿再次发出刺耳的声响,像要划破这层令人窒息的温情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走出咖啡馆时,秋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,叶子的边缘刮得脸颊生疼。周苓没有回住处,径直去了陈迹的画室。门没锁,推开门时,松节油的味道先扑过来,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——曾让她无比安心的味道,此刻却像根温柔的绳子,轻轻勒着她的胸口,让她连呼吸都慢了半拍。
陈迹正站在画架前调颜料,钴蓝与钛白在调色盘里纠缠,像两个不肯妥协的灵魂,最后终于融成一片朦胧的灰蓝,那是昨夜天快亮时,她在窗边看见的颜色。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手肘处的旧伤疤——那是三年前,画室的画框突然掉下来,他扑过去护住一幅未完成的《归鸟图》时砸伤的,当时他还笑着说“这幅画要是毁了,我半个月的心血就没了”,而她蹲在地上,用棉签蘸着碘伏帮他消毒,指尖碰到伤口时,他还故意瑟缩了一下,逗得她笑出了声。
画架旁的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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