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添几分萧瑟。
曹丕扶着冰凉的栏杆,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似乎也跟着手中的石栏一样的僵硬冰寒。他死死盯着漳水边那如同蚁群般劳作的黑压压人群,胸膛剧烈起伏,咬牙切齿。
『刁民!贱民!皆是忘恩负义之徒!竖子何敢如此!』曹丕忍不住痛骂道,声音因愤怒而尖利,充盈着被背叛的痛楚,『昔日父亲大人免其赋税,赈其灾荒,却不知感恩!也不知回报!而令其做些事情,不过些许徭役,便是怨声载道,阳奉阴违,偷懒拖延!』
『如今竟为逆贼区区小惠,便是甘心情愿驱策若牛马!』曹丕越是骂,便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,『好歹不分,岂非禽兽不如?!若非父亲大人殚精竭虑,平定河北,他们早死于黄巾、黑山之乱,骸骨无存矣!父亲大人素来以仁政待尔,春日蠲免租赋,夏时赈济粟米,秋日劝农桑,冬日施寒衣,此等恩惠,可谓优厚矣!可今日观之,此等民氓,不过是垄上刍狗、道旁蝼蚁!忘恩负义!卑鄙,下贱!无耻!刁民!贱民!当今河北崩乱,竖子竟甘为鹰犬,背君父之恩、附逆贼之众,真乃天地不容!』
曹丕显然无法理解为何曹氏给予邺城百姓民众的『恩情』,换不来『忠诚』。
陈群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,他试图安抚曹丕,也安抚自己。
『世子息怒。』陈群试图从经书当中寻找到解释,『左传有云,民心无常。小民无知,目光短浅,易为眼前小利所惑,此乃其本性也。纵施千般恩惠,亦换不来半分忠诚;纵讲万遍经义,亦醒不了半点昏聩。论语又云,朽木难雕也,粪土之墙不可圬也。此等小民便是那朽木,那粪土,纵有孔孟再生,亦难教尔等明是非、知礼仪!世子又何必与此等小民计较?待他日王师荡平贼寇,此等忘恩负义之辈,便是刀下之鬼!』
陈群顿了顿,又说道:『况且圣人言,「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」。治国牧民,当示之以威,怀之以德,使其畏威怀德,方是正道。岂能如骠骑这般,纵容贱民……呵呵,此等小民,最是偷奸耍滑!贼军以役换粮,看似稳妥,实则乱了章法!世子,昔日修建邺城三台之时,此等小民不也是如此?』
曹丕闻言,怒气稍缓,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恨恨道:『长文所言极是!贱民多是见利忘义!待其耗尽力气,所得寥寥,必生怨怼!届时,看那贼军如何收场!』
陈群微微颔首,『徒恃小惠,终非长久之计。待贼军粮钱消尽,小民必反!』
两人这番对话,并未压低声音,甚至有些故意抬高了音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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