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目露几分等待之色,他心思玲珑机巧,稍一转动,就已明白。然而,这许多时日他没有练功,却是对文人的手段做足了功夫。
于是接过茶水,拨动浮沫,又饮了一口,品了品,沉吟道:“茶乃云梦州明月、碧洞两色茶混成,却又稍偏艰涩,显是成色略差。
云梦旱灾,颗粒无收,茶田自也受了影响,故而成色稍差;而大旱之际,商队混乱,混了茶,也不无可能。”
童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然后道:“虽是混杂,却别有一番滋味,尤想其诞生于旱灾之年,闭目可见那片干裂黄土上赤足而行的百姓,不由心生戚然,唏嘘不已。
茶虽差了点,但内含故事,却也是独一无二。”
说罢,他又问:“李兄能鉴出茶种,实在不易。
可不知是否知道这水,乃是何处的?”
李玄又抿了口茶水,闭目想了想,道:“府中虽有井,然井水味浊,常人品之不觉,但却不能入我辈之口,若供烹煮,味极艰涩。
而此水味稍甘偏柔,调和了茶本身成色略差的问题
这应是天泉春水。
夏已将至,暴雨伤人,不可作茶。
这春水,不过春既已过,这些天泉当是济海你最后的存货了吧?”
天泉者,雨也。
天泉春水,自然就是春雨。
那童子哑然,眼中生出钦佩之色,扭头看向周池鹤,道了声:“叔父,李玄兄好厉害啊。”
周池鹤开心无比,道了声:“知道你兄厉害,那便多亲近亲近。
你们都是过了院试的,也同是案首,今年又同参加乡试,自是有许多话可说。”
周济海道:“自当如此。”
周池鹤道:“那你们聊着,李玄,今日午间便别走了,在我府中用膳。”
李玄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周池鹤见他答应的爽快,又见自家那往日里目高于顶的神童竟和他相处融洽,心中舒畅,面带微笑着离去。
他一走,周济海就坐到了李玄对面。
两人收拾棋子,又各自落子。
这一杀便是杀了足足一整个白天。
周济海棋风险而稳健,喜孤兵深入,似春泉暗长。
李玄棋风却是堂皇大势,无懈可击。
两人午间去简单用膳后,旋又复回茶寮对弈。
直到暮色时分,周济海看着那棋盘,欣喜道:“我又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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