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一张澄心堂纸。
纸很白,白得刺眼,像刚落下的雪,容不得一丝污迹。她研墨,墨是好墨,松烟细腻,带着淡淡的焦香。提笔,是长孙夫人送的那支紫毫,笔锋圆润,吸饱了墨,沉甸甸的。
写什么?
她看着那张白纸,看了很久。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,很多话,很多压在心底、无处倾诉的东西。最后,笔尖落下,写下的却是最简单的两个字:
“生存。”
字很大,墨很浓,力透纸背,几乎要戳破那张珍贵的纸。她看着那两个字,像看着一面镜子,照出她此刻最真实的样子——一个在陌生时代挣扎求生的穿越者,一个在封建家庭中寻找缝隙的少女,一个在历史洪流中试图抓住一片浮木的溺水者。
生存。不是生活,是生存。用尽一切手段,抓住一切机会,在夹缝中呼吸,在暗处生长。
她放下笔,手指拂过那两个字。墨迹未干,沾在她指尖,乌黑的,像永远洗不掉的烙印。
窗外传来脚步声,是柳枝。她敲了敲门,低声说:“娘子,周夫人派人来了,说有事商量。”
林晚迅速将纸折好,塞进妆匣最底层,然后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襟,推门出去。
来的是周夫人的贴身嬷嬷,姓王,五十来岁,眉眼精明。见到林晚,她先规规矩矩行了礼,然后才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:
“二娘,夫人让老奴来传个话。肥皂的生意,出了点麻烦。”
“什么麻烦?”
“城里新开了一家铺子,也卖类似的东西,叫‘玉容膏’,价钱比咱们便宜三成。虽然没咱们的好用,但胜在便宜,抢了不少客人。夫人查了,那铺子的东家,姓刘。”
姓刘。荆州姓刘的富户不少,但在这个节骨眼上,能这么快仿制出肥皂,还敢压价竞争的……
林晚心里有了数。
“刘夫人的娘家?”她问。
王嬷嬷点头,眼神里带着佩服:“二娘聪慧。确实是刘夫人娘家的铺子。刘夫人前几日回了趟娘家,不久这铺子就开起来了。夫人说,这明摆着是冲着咱们来的。”
林晚没说话。她走到窗边,看向院子。那棵老梅树已经过了花期,叶子郁郁葱葱的,在阳光下投出浓密的影子。她想起武元庆那张扭曲的脸,想起刘氏在佛堂里佝偻的背影,想起那张遗嘱上“百石”两个乌黑的字。
报复来了。不是直接的刁难,是更阴险的、从经济上下手的釜底抽薪。断她的财路,断她的后路,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