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四个字,对张二狗来说,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。
对千千万万死在战争中的人来说,都是奢望。
林征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——他站在这里,呼吸着和平年代的空气,享受着张二狗们用生命换来的日常,却什么也做不了。
他不能让他们复活。
不能让他们吃上一口白面馍。
不能让他们看见今天的太平盛世。
他只能写。
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,把他们的故事写下来,让后来的人知道,曾经有这样一个人,这样活过,这样死过。
这有什么用?
不知道。
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。
总比让他们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要好。
“谢谢您。”林征对老人说,“谢谢您告诉我这些。”
“该我谢你。”老人说,“谢谢你愿意听,愿意记。我父亲的故事,我堂爷爷的故事,能在你书里活下来,我就知足了。”
两人走下山坡。
回到小区门口时,那个追皮球的小女孩跑过来,拉住老人的手:“爷爷,回家吃饭了!”
“哎,好。”老人笑着摸摸她的头,然后对林征说,“我孙女,四岁了。”
林征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睛。
这双眼睛里,没有战争的阴影,没有死亡的恐惧,只有属于四岁孩子的、纯粹的好奇和快乐。
这就是意义吧。
张二狗们用生命换来的,就是这样的眼睛。
“再见。”林征说。
“再见。”老人牵着孙女的手,慢慢走远了。
林征站在石碑前,又看了很久。
然后,他打开手机,给陈墨发了条消息:
“找到了第一个人的痕迹。张二狗,有亲人记得。但心情很复杂——我们站在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土地上,过着他们永远过不上的生活。这种愧疚感,该怎么写进书里?”
几分钟后,陈墨回复:
“就照实写。战争的残酷不仅在于当时的死亡,更在于后来的对比——死者永远停留在苦难里,而生者却在享受他们用命换来的和平。这种对比本身就是一种控诉。”
林征收起手机。
控诉。
他不想要控诉。
他想要……理解。
理解那些死者为什么要死。
理解那些生者为什么要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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