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骨斜划到脸颊,看着吓人。我缩在角落,尽量不碰到他。
车开了一阵,我口干舌燥,只能干咽着唾沫。他瞥了我一眼,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从褪色的军用水壶里倒出一杯水,递到我面前。
“喝点。”他的声音和他的疤痕一样,带着点粗粝感。
我愣了一下,怯生生地接过,小声道:“谢……谢谢叔。”
“屁大个孩子,也往北边跑?”他收回杯子,随口问道。
“嗯,”我点点头,“去林场,找活路。”
他哼了一声,不知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意思,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原。“林场……是好地方,也他妈不是好地方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我听,“我去那边当护卫队长。以后在山上要是遇上啥麻烦事,提一句‘疤脸老赵’,或许能顶点用。
对面,一个穿着体面长衫、戴着眼镜的中年人,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脚下的一个藤条箱子,后来才知道,那里面是他的医书和银针。
这节小小的车厢,就像一个微缩的江湖,三教九流,汇聚于此。
最让我印象深刻的,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汉子。他穿着半新不旧的对襟褂子,头发梳得油光,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,显得格外精明。他能说会道,天南地北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,一会儿跟人吹嘘北边林子里的人参像萝卜那么大,一会儿又神秘兮兮地说认识哪个农场的场长,能安排轻省活儿。
这个人像个水缸里的泥鳅,在拥挤的车厢里钻来钻去。他很快跟周围不少人混得烂熟,掏出皱巴巴的烟盒,散着呛人的劣质烟卷,一口一个“兄弟”、“老哥”,叫得亲热。
他忙活了一圈,目光最后落在我这缩在角落的半大孩子身上。他溜溜达达地凑过来,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当(其实是别人懒得挤出来的缝隙),带过来一股浓烈的烟草和汗混合的气味。
“小兄弟,一个人?”他咧开嘴笑,露出一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,顺手就抽出一支烟递到我鼻子底下,“来一根,解解乏?”
我闻着那刺鼻的烟味,慌忙摆手,身子往后缩:“不,不了,……我不会。”
“啧,大小伙子,不会这个哪行?”他也没勉强,手腕一翻,那烟就像变戏法似的又回到了他自个儿嘴边叼上,划着火柴点燃,深吸一口,烟雾喷在我面前。
“头一回出远门吧?去找奔头?”
我点点头。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一副过来人的样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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