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——对农业实践的初步感知,以及一个合乎情理的、持续关注“格物”的理由。
真正的严冬降临,也意味着宫廷生活节奏的某种变化。各宫各殿的门户闭得更紧,宫人们行走时都缩着脖子,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冷冽的空气里。炭火变得金贵起来,端本宫的份例炭勉强够用,需得精打细算。朱由检让王承恩将炭盆主要设在书房和自己寝殿,其余地方则能省则省。
在这种近乎“蛰居”的状态下,与外界的联系似乎变得更加稀薄。钱龙锡的进讲并未因严寒中断,但每次往返,这位讲官大人厚重的官袍下摆和胡须上,似乎都带着外面凛冽的风霜气息。授课之余,他偶尔会提及朝堂上因辽东日益紧张的局势而愈发激烈的争论,提及国库空虚、兵饷筹措艰难的困境,语气中忧色难掩。但他依旧恪守着臣子本分,不与亲王深议朝政,点到即止。
朱由检亦不多问,只是聆听。他将这些零碎的信息,与自己记忆中的历史节点一一对照。他知道,此刻的朝廷,正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进行着效率低下且充满内耗的准备。杨镐被任命为经略,各路兵马正在集结,但将帅不和,兵无战心,后勤混乱……一场惨败的阴影,正悄然笼罩。
他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无能为力。知晓结局,却无法改变,甚至不能出声提醒。任何超越年龄和身份的“预言”,都只会被视为妖言或疯话,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。
他只能将这份沉重的认知压入心底,转而专注于自己力所能及之事。
徐光启的手稿已被他反复研读数遍。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学者的思想脉络、关注重点和行事风格有了更深的了解。徐光启并非空谈家,他的论述总是与具体问题相结合,注重数据、实验和可操作性。这更坚定了朱由检将其纳入未来核心班底的决心。
他尝试着以一种“学习者”和“思考者”的姿态,通过钱龙锡,向那个遥远的学术圈子传递一些极其隐晦的信号。一次,在讨论《周礼·考工记》中关于器械制作的内容时,他“偶然”提起:“先生,徐大人笔记中提及泰西火器之利,在于‘铳规’精密,发之甚准。不知我朝军中所用火器,制式如何?若能在‘准’字上下功夫,是否可增其威?”
这个问题,既源于“格物”的好奇,又隐隐触及了军事技术的核心。钱龙锡显然有些意外,但他并未深想,只当是少年人对新奇器械的本能兴趣,便依据自己有限的见闻解答了几句,并再次称赞徐光启在此方面的见识。
朱由检要的就是这个“称赞”和关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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