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崔府后院听雪斋内却烛火通明。崔清月摒退了丫鬟,独自坐在书案前,案上铺着的,正是她从曲江诗会杏园一角拾起的那张黄麻纸。
纸张粗糙,边缘还带着被酒渍晕染的痕迹,上面墨迹淋漓,正是林逍今日吟诵的《将进酒》中的几句,字迹瘦硬通神,风骨嶙峋,与传闻中林逍那狗爬般的字迹天差地别。更让她心惊的是最后那行小字:“满座衣冠,谁解此中味?不如醉。”
这语气,这心境,岂是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能有?再联想到那夜在自己闺房中,林逍醒来后的反常冷静,以及他看向自己时那瞬间清明锐利、旋即又被惫懒掩饰的眼神……还有近日市井间流传的墨韵轩、青莲客诗笺……种种疑窦,如藤蔓般缠绕在她心头。
“小姐,老爷请您去书房。”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。
崔清月深吸一口气,将黄麻纸仔细叠好,藏入袖中,这才起身。该来的总会来。今日诗会之事,想必父亲已经知晓。
书房内,崔仁礼背对着门,看着墙上的一幅字画,那是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摹本(此时应为唐摹本)。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身,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。
“今日诗会,那林逍……是怎么回事?”崔仁礼开门见山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听闻他当众狂歌,作了一首……不得了的诗?”
崔清月垂眸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是。诗名似是《将进酒》,气象……确非凡俗。满座皆惊。”
“哼!”崔仁礼冷哼一声,走回书案后坐下,“凡俗?一个不学无术、声名狼藉的纨绔,能写出那等诗句?你信?”
崔清月抿唇不语。她袖中的纸片边缘,硌着她的手腕。她不信,可那字迹,那诗境,又作何解释?难道真是他以往藏拙?可为何要藏?又为何偏偏在此时显露?
“此子近来行事诡谲。”崔仁礼手指敲击着桌面,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先是以退为进,自请出族,看似狼狈,实则摆脱了我崔家与李家的钳制。随即又弄出那劳什子诗笺、众筹,看似商贾贱业,却借‘青莲客’之名,在文人士子中搅动风雨。如今更是在曲江诗会上一鸣惊人……他究竟想做什么?背后是否有人指点?那‘青莲客’,是否真有其人,还是……就是他自导自演?”
崔清月心中一动。父亲怀疑青莲客就是林逍?这与她捡到残稿后的某种猜想不谋而合。可……这可能吗?一个人,如何能有如此迥异的两面?
“女儿不知。”她低声道,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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