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世殿深处的黑暗仿佛有实质的重量。
李浩和清辞每走一步,脚下都会传来空洞的回响,那声音被数百面铜镜反复折射、叠加,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嗡鸣。两支火折子的光芒在巨大的空间中显得如此微弱,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三丈的范围,两侧的铜镜如同无数沉默的观众,映出他们扭曲而破碎的身影。
“这些镜子……”清辞再次看向墙壁,火光照亮最近的一面铜镜,镜中她的眼睛大得不自然,“它们好像在动。”
不是镜子本身在动,而是镜中的影像似乎比他们的实际动作慢了半拍。当她转头时,镜中的“她”要隔一瞬才跟着转动;当她停下脚步,镜中人影却仍在向前迈步。
“观世殿,”李浩喃喃道,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镜子,“相传这地方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东西。我父亲的手记里提到过一句:‘镜非镜,眼非眼,观世实为观己’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不知道。”李浩摇摇头,火光在他脸上跳动,“手记的这一页被烧掉了,只留下这几个字。”
他们继续向前。大殿的规模超出了想象,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两侧的铜镜仍然无穷无尽,脚下的青石板路笔直延伸,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。更诡异的是,无论他们走多远,回头望去,那扇百目门始终在火光可及的边缘——仿佛门在与他们一同移动。
“是错觉,”清辞强迫自己冷静分析,“可能是镜面反射造成的空间错乱。我们需要标记。”
她从行囊中取出一小截粉笔——这是她从祠堂出来时顺手带上的,原是为可能需要的标记做准备。她蹲下身,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画了一个箭头,指向他们前进的方向。
箭头刚画完,李浩忽然抓住她的手臂:“听。”
清辞屏息静听。
那阵金属摩擦声又出现了,但这一次,声音中混杂了别的东西——脚步声。不是他们自己的脚步声,而是从更深处传来的、另一个节奏的脚步声,缓慢、沉重,每一步都带着明显的拖沓感,仿佛行走者背负着极重的负担。
声音从前方传来,也在两侧的铜镜中反射,形成一种包围的态势。
“不只一个。”李浩低声道,他的右手已经按在腰间短刀的刀柄上。
声音越来越近。清辞举起火折子,火光向前探去,却只能照到更多的铜镜和永远延伸的青石路。脚步声在约莫十丈外停住了,但金属摩擦声仍在继续,那是一种有规律的、如同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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