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声如同烧红的铁钉,瞬间楔入沉滞的夜色。货栈前门外,狭窄的街巷成了临时的修罗场。阿炳和榔头依仗着门框和堆砌的麻袋杂物作为掩体,拼命向外射击,不求杀敌,只求将敌人的注意力死死吸引在正面。
“疤脸刘”带来的人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激烈的抵抗,短暂的慌乱后,立刻散开,借着墙壁和堆放的杂物还击。子弹呼啸,打在货栈斑驳的砖墙上,溅起点点火星和碎屑。叫骂声、惨叫声、命令声混杂在一起。
“妈的!里面的人听着!乖乖投降,黄督察长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!负隅顽抗,格杀勿论!”一个公鸭嗓子在外面嚣张地喊着,是疤脸刘的声音。
回应他的是更密集的枪声。阿炳打得眼睛发红,他记得李浩的命令——拖延,且战且退。他一边射击,一边对身边的兄弟吼道:“往南边打!扔家伙!制造动静!”
几个自制的、用爆竹和铁皮罐改的“响雷”被点燃引信,从门缝、窗户扔了出去。
“轰!”“轰!”爆炸声不大,但火光和巨响在狭窄的巷子里效果惊人,顿时引来一阵惊呼和更猛烈的射击。
“撤!”阿炳见目的达到,不敢恋战,低吼一声,和榔头交替掩护着,按照预定的路线,向货栈南侧复杂的弄堂深处退去。黑影们叫嚣着追了上来,枪声和脚步声迅速远去。
货栈内,瞬间恢复了死寂。只有煤油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,和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尘埃。前门敞开着,冷风灌入,吹得灯火摇曳不定,在李浩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
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,腰背挺直,如同一尊冷硬的石雕。毛瑟手枪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木箱上,油光锃亮。腰间,两枚自制的“铁疙瘩”沉甸甸地坠着。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洞开的大门处,那里是吞噬一切的黑暗,也是敌人即将涌来的方向。
他在等。
等该来的人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,每一秒都带着粘稠的寒意。远处,阿炳他们制造的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远,渐渐被更宏大的、来自战场的轰鸣所掩盖。近处,只有风吹过破败门窗的呜咽。
来了。
脚步声,很轻,但密集,从不同的方向传来,如同暗夜里潜行的毒蛇。不是疤脸刘那伙咋咋呼呼的流氓,是更训练有素、更悄无声息的步伐。
煤油灯的光晕,勉强照亮货栈门口一小片区域。几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光晕边缘,穿着深色的、便于行动的短打,手里端着长枪,枪口在昏黄的光线下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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