潼关那扇饱经战火、布满箭簇凿痕的沉重城门,在豫州大军鱼贯而入之后,带着一种象征性的决绝,在绞盘刺耳的“吱嘎”声中,缓缓地、沉重地合拢。
那一声沉闷如巨兽叹息的巨响,仿佛不仅彻底隔绝了来自东方的道路与视线,也正式而冷酷地向天下宣告——刘湛,这位崛起于豫颍之地的年轻雄主,已然率领着他麾下这支士气如虹、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,一步踏入了关中这片早已被血与火浸透、各方势力如同饿狼般觊觎纷争的权力角斗场核心地带。
然而,关内的景象,比之在关外远眺时所想象的,更为触目惊心,更近乎于一片人间鬼域。
自潼关向西,直至华阴一线,这本是依托黄河、渭水滋养,素以富庶闻名的膏腴之地,如今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。途经的村庄,十室十空,残破的屋舍如同被掏空了内脏的骷髅骨架,黑洞洞的窗口在风中无声地张合,诉说着被强行剥夺的生机。
原本应该生长着茂盛庄稼的田野,如今被半人高、甚至过人的枯黄荒草所吞噬,随风起伏,如同一片片移动的、绝望的黄色海洋。森森白骨,分不清是人还是牲畜,就那么随意地、刺眼地暴露在荒野之上,在惨淡的阳光下泛着瘆人的白光。别说人烟,连一声鸡鸣犬吠都听不到,真正是“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”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、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——那是房屋被焚毁后的焦土味、无人掩埋的尸骸在风中缓慢腐败的恶臭、以及一种属于彻底绝望的、心灵腐烂的气息混合在一起。甚至连掠过这片旷野的风,都失去了往日的清爽,带着一种如同冤魂呜咽般的、低回不止的悲音,刮在脸上,冰冷而刺痛。
刘湛骑在他那匹神骏的乌骓马上,身姿依旧挺拔,但面色却是一片沉郁,如同此刻关中阴霾的天空。即便他早已通过贾诩那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描述,以及军中精锐斥候不断传回的情报,对关中所遭受的惨烈破坏有所了解和心理准备,但当这一切赤裸裸地、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时,亲眼所见的冲击力,依旧让他感到一阵阵强烈的心悸与压抑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。
这就是帝国曾经的心脏地带?
这就是李傕、郭汜这两个害国殃民的国贼,在他们疯狂而短暂的统治下,所留下的最终“成果”?
一股难以抑制的、混合着悲悯与暴怒的火焰,在他胸中熊熊升腾,灼烧着他的理智。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,显示出他内心激荡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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