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里其实清楚,这逻辑未必能当真,可胸腔里的委屈像堵着一块巨石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昨晚收摊时,她还借着路灯把货物码得整整齐齐,从地摞到顶棚,心里盘算着给儿子买身合身的新校服,给正面临下岗、整日愁眉不展的丈夫凑点找工作的路费,那是全家的希望啊!可如今,顶棚塌落覆在地上,烧焦的货物黏在一块儿,连吃饭的家当,那个最贵重的缝纫机就只剩个焦黑的铁壳,连个支架都不剩。眼泪再也绷不住,顺着脸颊滚落,砸在积灰的地上,混着黑灰变成了泥点。
柳盈玲看着她崩溃到几乎站不稳的模样,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自己粉色长裙上沾着的灰烬簌簌落下。她丈夫的摊位在金山市场第二个门附近,挨着早市,摆完夜市便懒得收摊,常年睡在摊位上。昨晚早市蔬菜批发个体户一声 “起火了” 喊得惊天动地,丈夫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她。
柳盈玲住鱼仔行二楼,跑下来不过几分钟路程,彼时百货行还没燃起明火,只是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,可她偏忘了带摊位钥匙,又急慌慌跑回去取。等她攥着钥匙跌跌撞撞奔回,摊位已窜起熊熊明火,卷闸门被烧得扭曲变形,怎么拽都打不开。她就站在门口,眼睁睁看着火苗从浓烟里钻出来,一点点舔舐着柜台、货物,从一角蔓延到整个棚子,直到火光吞没了她所有的存货。飘飞的灰烬落满她满头满身,抬手一抹,脸颊立刻沾得灰不溜秋,连睫毛上都挂着黑屑。她轻轻抖落身上的灰,用家乡话幽幽地对 “恶霸” 补了句,语气里带着警告:“奶几,莫乱港咯,乱港妖哈丝银锅!”
“阿姨,别哭了,哭坏了身子不值得。” 一道温柔的声音穿透浓烟,清亮又温暖。是小广东佬,他年纪与 “恶霸” 相仿,眼神澄澈,看着孙玲的模样满是心疼,“你看,大家的摊子都烧得差不多了,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。” 他顿了顿,又轻声安慰,“好在你人没事,地板也还在,只要人在,我们慢慢凑本钱,总能重新做起来的。”
消防队领导不知是真没听懂,还是刻意装糊涂。他们在阳德峰摊位前驻足打量了半晌,才慢悠悠转过身,潦草地扫了一眼现场 —— 哭红双眼、胸口仍在起伏的孙玲;眼眶泛红、紧紧扶着孙玲的柳盈玲;已然平复神色、眼神里满是不忍的小广东佬母亲。随后三人动作齐整地转回身,朝着金山广场方向走去,脚步没有丝毫迟疑。
先前跑在最前面的灰不溜秋的白狗,此刻正站在巷道中间。领导们走在前头,“恶霸” 缩着脖子紧随其后,生怕被人拦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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