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再往下看,便是一句更奇诡的唱词:
“江底宫阙倒垂,万盏华灯逆挂。”
倒垂。逆挂。
顾雪汀读到这两个词时,心里疑惑。
这意象美则美矣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。营造之法,讲究的从来是根基深植,正大光明。这戏文里写的,怎么全是些反着来的东西?
“洛水悄声牵人梦……高塔长影罩孤门。”
顾雪汀的眉头越锁越紧。
这一句句词,拆开看,都是极尽风雅的情语;可连在一起读,那种属于昆曲的婉转韵律里,却仿佛夹杂着某种生硬,格格不入的“诡异”。
比如那个“罩”字,比如那个“牵”字。
用词太实了。
实得不像是在写风花雪月的情思,倒像是在……在描述某种精密的营造工序,或是记录某个确切的地理方位。
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舆图。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,让她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这戏本中定隐藏着什么玄机…”
写这词的人,似乎对这座城的每一条暗河、每一道影子的走向,都了如指掌,甚至……有些痴迷。
“嘻嘻……月下折柳不见根……”
窗外极远处,隔着几重院墙,隐约传来巷子里孩童跳房子的嬉闹声。那童音稚嫩,混在风里,显得飘忽不定:“……河上无声船自行。”
顾雪汀笔尖一颤,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黑点。
戏文里是“牵人梦”,童谣里是“船自行”。
一个是魂梦相依,一个是无人鬼船。
明明是两样东西,为何……为何给人的感觉如此相似?
就像是一张精美的工笔画背面,透出了几团无法辨认的污秽墨渍。正面看是美人如玉,反过来看,却仿佛藏着什么令人不安的阴影。
究竟是什么?
顾雪汀盯着那本戏本,只觉得眼前这一个个娟秀的墨字,仿佛正在缓慢地蠕动、变形。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再次涌入鼻腔,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反胃。
这种感觉太奇怪了。美得让人落泪,却又诡得让人发冷。
“……疯子。”
顾雪汀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。她仿佛看到书案上那杯凉透的茶水微微震荡了一下,水面映出的倒影里,自己的脸似乎扭曲了一瞬,变成了一张惨白的、没有五官的泥偶面具。
耳边似乎传来了“笃、笃、笃”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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