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0年的初秋,北方小城的风已经带了凉意。苏青禾背着半旧的帆布包,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,站在“向阳里”胡同口,看着砖墙上用红漆写的“备战备荒”四个大字,鼻尖忽然泛起一阵酸。
帆布包里是她的换洗衣物,蓝布包袱里裹着更金贵的东西——母亲留下的那套织染工具,铜制的染料缸巴掌大,竹制的搅棒磨得光滑,最底下压着半本线装的《青蓝染谱》,纸页边缘都起了毛边。
“青禾?可算等着你了!”胡同里跑过来个穿灰布褂子的妇人,梳着齐耳短发,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飞,是她的姨妈刘桂兰。刘桂兰一把接过帆布包,掂量了下就皱起眉:“咋带这么点东西?你妈没给你多塞点粮票?”
苏青禾摇摇头,声音还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:“家里粮票也紧,妈说让我先跟您对付阵子,等我找到活干就不麻烦您了。”
刘桂兰叹了口气,领着她往胡同深处走:“跟姨妈客气啥?就是家里地方小,你跟你表妹小玲挤一间屋,委屈你了。”
说话间就到了院门口,青砖灰瓦的小杂院,院里种着棵老槐树,落叶铺了一地。刚进院,就听见东屋传来个尖细的声音:“妈,这就是南方来的那个表妹啊?穿得咋这么土气?”
门口探出来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,十七八岁的年纪,穿件的确良碎花衬衫,手里还拿着块绣了一半的手帕,正是刘桂兰的女儿赵小玲。她上下打量着苏青禾,眼神里带着点不加掩饰的嫌弃。
刘桂兰瞪了她一眼:“小玲!咋跟你姐说话呢?青禾一路过来累了,快帮你姐把东西拿进屋。”
赵小玲不情不愿地接过包袱,刚碰到就“哎呀”一声:“这里面装的啥啊?硬邦邦的,沉死了!”
苏青禾忙说:“是我妈的染布工具,轻点拿,别碰坏了。”
“染布?”赵小玲眼睛一斜,“都啥年代了还染布?供销社里啥颜色的布没有?费劲巴力的,我看就是瞎折腾。”
这话让苏青禾攥紧了衣角,没敢再吭声。她知道,在这小城人眼里,母亲传下来的织染手艺,或许真就是“瞎折腾”。可这是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,也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。
进了西屋,屋子不大,靠墙摆着两张木板床,中间放着个掉漆的三屉桌。赵小玲把包袱往床角一扔,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:“我这床可不能给你睡,我妈说了,你睡那张小的。”
刘桂兰赶紧打圆场:“青禾你别介意,小玲这孩子被我惯坏了。你先歇会儿,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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