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深吸一口气,抬头看向那颗点点鹅黄色的桂树,丹桂飘香,可及十里,大师留下的墨香又能飘出多少里呢?
稳了稳神,又去拆上海的。
金老的信就活泼多了,字迹也潦草些。
司齐同志:
见字如晤。
长春一别,忽忽两月有余。常在编稿倦时,想起你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,与那些“刁钻”问题。不意今日竟收到如此厚礼——整整一包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》全稿。拆封时手指竟有些发颤,非为别的,实是这厚度吓着老夫了。
先说读后感。
此三日,我如着魔矣。老伴笑我“魂被海怪叼去”,诚然!来信即读,茶饭不思,老伴强按我颈椎敷热毛巾时,我竟嫌她唠叨。读至“理查德·帕克跃入丛林头也不回”处,老夫掷稿长叹,热泪盈眶;及至结尾“你喜欢哪个故事”一问,更是悚然而惊,在书房独坐良久。
此作之妙,约有三端:
一曰“寓言之骨,小说之肉”。你将宗教哲思、人性拷问,化入如此瑰奇壮阔的漂流故事中,竟无半点生涩。孟加拉虎是虎,亦非虎;食人岛是岛,亦非岛。此等笔力,在青年作者中实属罕见。
二曰“以实写虚,以虚证实”。海洋气象、动植物习性、航海知识,你写得那般确凿,仿佛亲身历之。然在这“实”的基石上,你建起信仰、恐惧、孤独的“虚”之大厦,最后竟让读者自问:何为真实?是事实的真实,还是心灵选择的真实?此一问,重千钧。
三曰“东方的皮,人类的魂”。你写印度教、佛教、伊斯兰教的交融,写东方家庭的伦理,写瑜伽与祷告,骨子里叩问的,却是人类共通的困境:当文明剥离,人何以成人?当故事瓦解,人何以自处?此作气象,已超出地域与时代。
再说几处细部:
开篇写树懒,我初觉冗长,读至中途方知是伏脉千里。妙!
猩猩乘香蕉漂来那节,黑色幽默中见大悲悯,我击节良久。
食人岛昼夜之变,狐獴如潮,此等想象,非有通天眼不能为。然岛上莲花食人、酸液溶骨的设定,是否过于狰狞?可稍作柔化。(页边有红笔小字:此处或可隐喻信仰之甜美与腐蚀?)
最后调查员对话,神来之笔。但派成年后皈依三教、研究树懒的结局,略嫌工整,若再添一二闲笔,或更余韵悠长。
最后说几句体己话。
司齐,我编《寓言》数载,阅稿无数。多见精巧比喻,少见这般以血肉为舟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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