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先生脸色略沉,但很快恢复如常:“您果然消息灵通。”
“我不灵通。”萧灼合上账本,“我是记性好。去年腊八那天,我亲眼看见两队黑甲卫押着三个戴枷书吏进去,门口换了新锁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您这边的消息……”
“我可以告诉你。”萧灼打断他,“漕帮上周在码头丢了三船米,不是被劫,是第三堂香主陈九自己倒卖了账目,转手卖给盐帮换银票。这事现在整个北街肉铺都在传,你要是晚来两天,连杀猪的都能跟你聊上几句。”
柳先生眉头皱起:“您这是拿街头闲话当筹码?”
“闲话也是话。”萧灼站起身,把油灯往桌角挪了半寸,“你要换,我就卖五十文。不换,咱们各走各路。”
“这不公平。”
“江湖哪有公平?”萧灼冷笑,“你带着批文合同来压我,我说不要;你现在换个说法,想用‘交易’套我入局——可我还是那个卖饭的,不是你们棋盘上的子。”
柳先生沉默片刻,终于摇头:“您太谨慎了。”
“我不是谨慎。”萧灼拿起扫帚,开始清理门槛下的木屑,“我是怕烫。”
“什么烫?”
“天上掉馅饼的时候。”萧灼头也不抬,“尤其是那种还冒着热气、香味扑鼻的。”
柳先生盯着他看了几息,终是转身。走到巷口,又停下。
“掌柜今日拒的是便利。”他背对着客栈,声音不高,“明日挡的,可就是杀机。”
萧灼把最后一片碎木扫出门外,顺手将门栓插上。
“我这门板天天换。”他拍了拍手,“刀剑来了也得排队。”
脚步声远去,车轮碾过石板,渐不可闻。
萧灼返身进店,从袖袋里掏出今日收的所有铜钱,哗啦倒进铁匣。一枚枚摊开,指尖停在那枚带齿边的私铸钱上。他捻起它,对着灯看了会儿,然后单独放进灶台旁的陶罐,压在一层冷灰底下。
小七探头:“那柳先生还会来吗?”
“会。”萧灼走向厨房,“下次不带文书,也不带合同。”
“那带什么?”
“人。”萧灼揭开锅盖,热气涌出,“或者一把火。”
老周急忙从账房出来:“别老说这种话!咱们可是守法良民!”
萧灼没答,只从灶膛抽出一根烧了一半的柴棍,吹了吹火星,塞回炉底。
夜深,客栈安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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