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月如钩,渐次西沉,将最后几缕清辉吝啬地洒在刘府沉寂的屋脊与庭树之间,勾勒出幢幢黑影,如同蛰伏的巨兽。周绾君倚窗而立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冰凉的窗棂,那紫檀木的细腻纹理此刻触手生寒。梦中刘老太爷那破碎的警示与极致的恐惧,如同冰冷的鬼手,依旧紧紧攫住她的心脏,挥之不去。那未尽的“镜中之…‘她’…”几个字眼,仿佛带着倒刺的钩子,在她脑海中反复撕扯,每一个模糊的音节都浸透着不祥的预兆。月圆之夜,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,阴影不断迫近,压迫得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。不能再被动等待,必须找到突破口,找到任何可能的信息来源,哪怕那来源本身,也可能潜藏着未知的、足以致命的危险。
她的思绪,如同被无形之风拨动的罗盘,最终颤巍巍地,定格在那个曾打出过镜像猎人标记的老花匠身上。他,是这潭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死水中,除却那在污染中艰难维持一线清明、自身难保的老夫人之外,唯一显露过异常、且似乎拥有自主行动能力的可疑存在。是黑暗中摇曳的、微弱却真实的磷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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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微露,东方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,薄雾如透明的轻纱,带着湿漉漉的凉意,笼罩着沉寂的庭院。周绾君早早起身,对镜草草理了理鬓角,便挎着一只细竹编织的小篮,借口需采摘最新鲜、带着晨露的茉莉花苞为老夫人调制安神香饮,来到了露水未干的后花园。
她的目光,看似流连于那些沾满晶莹露珠、含苞待放的洁白花蕾之间,纤细的手指轻柔地采摘着,实则如同最精细的沙漏,不漏过任何一粒微尘,悄然过滤着不远处老花匠的一举一动,一呼一吸。
老花匠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、甚至打了几个同色补丁的粗布衣衫,背影佝偻得如同被岁月压弯的老竹,手持那柄木质手柄已被摩挲得油亮、铁质部分却擦拭得锃亮如新的花剪,“咔嚓、咔嚓”,专注地修剪着一丛开得过于繁盛、以至于有些杂乱的月季。他的动作缓慢、稳定,甚至带着一种属于老年人的、近乎刻板的迟滞感,与府中其他被无形丝线隐隐操控、行为略显僵硬、缺乏生气的仆役相比,并无显著不同。若非那夜假山之下,亲眼目睹他骤然挺直的身躯、锐利如鹰的眼神,以及那柄绽放银光的拐杖,任谁也难以将这风烛残年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,与神秘莫测、手段凌厉的“镜像猎人”联系起来。
然而,当周绾君将一丝意识悄然沉入那片混沌的影宅,通过周影共享的独特视角望去时,映入“眼”帘的景象,却与现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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