猎人留下的那枚青铜碎片,其冰冷的触感仿佛已透过时空的阻隔,深深烙在周绾君的感知深处,成为一个无法忽视的、带着警告意味的坐标。刘府,在她眼中已不再是单纯的龙潭虎穴,它更像一个巨大的、拥有自主呼吸的活体诅咒,每一寸土地,每一缕空气,都浸透着不祥。周影在影宅中遭受重创,传递来的意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,微弱而紊乱,其间夹杂着灵魂被灼烧般的尖锐痛感,清晰地反馈到周绾君自身。她自己也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大病初愈,四肢百骸充斥着一种虚浮无力感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深处隐晦的疼痛——这是强行催动尚未纯熟的“流影听”,以及过量吸入那诡异“乱神”草药所带来的双重反噬,如同宿醉般折磨着她的身心。然而,理智在尖叫,时间不等人。她必须像拆解一个布满毒刺的机关,尽快找到刘把头被那诡异黑气操控的根源枢纽,否则,莫说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、寻觅《镜典》的下落,就连她自己能否四肢健全地离开这座吃人的刘府,都要打上一个血色的问号。
天光只是蒙蒙亮,如同稀释的墨汁透过窗纸,她便强撑着如同灌了铅的身体起身,用铜盆中冰凉的清水狠狠扑在脸上,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,暂时驱散了部分混沌。她甚至刻意没有完全擦干眼角的水渍,留下些许疲惫的、引人怜惜的痕迹,更显得她楚楚可怜,弱不禁风。她重新端起那碗在炭火上温了又温、药气已然淡薄的汤药,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向刘老太太那间弥漫着病气与熏香的房间。
接下来的几日,周绾君几乎将全副心神都浸润在照顾老太太的琐碎事务中。她小心翼翼地剥去了那个心怀叵测的探秘者外壳,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真正尽心尽力、温婉柔顺、眼神纯净的小辈。她不再假手他人,亲自守在小小的红泥药炉前,盯着那咕嘟咕嘟冒泡的深褐色药汁,掌握着火候,耐心地一勺勺吹温了,才喂到老太太唇边,喂药前,自己的指尖总会先轻轻触碰碗壁,试过那恰到好处的温度;老太太夜间咳嗽得如同破旧风箱,她便会立刻起身,轻柔地为她拍背,力道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地缓解着老人的痛苦;老太太被病痛和心事折磨得辗转难眠,她便搬个绣墩坐在床边,就着昏黄的灯烛,用记忆里母亲生前教的、带着水汽的吴侬软语,哼唱起哀婉缠绵的江南小调,声音清软糯腻,或是挑选佛经中那些导向安宁平和的段落,放缓了语速,轻声慢念,如同涓涓细流,试图抚平老人褶皱的心绪。
她心细如发,注意到老太太脖颈上那面小铜镜的银链有些磨损,边缘甚至有些刮皮肤,便不动声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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