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,眼中那份算计与狠厉渐渐褪去,化为一抹复杂难明的疲惫与悲凉。
“大哥,大嫂。”
他轻声开口,声音沙哑,在空旷的灵堂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你们一定在怪我吧。”
“怪我心狠手辣,怪我无情无义,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要牺牲。”
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,那叹息里,有愧疚,有痛苦,却没有半分后悔。
“我也不想。”
他背对着门口,对着两具棺木,说出了那个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。
“我对权力,没有半点渴望。这州牧之位,谁想坐,谁就去坐。”
“可我不能退,我不能输。”
他的手掌,紧紧攥成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“因为,我有一个儿子。”
“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,我的亲生儿子。”
“我吴显平征战半生,到头来,不能让他一辈子都顶着私生子的名头,活在阴暗的角落里,受尽白眼。”
他抬起头,浑浊的眼中,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。
“大哥,你放心。”
“等我为他铺平了所有的路,等我为他扫清了所有的障碍,我会亲自到九泉之下来向你请罪。”
“但现在,不行。”
“为了我的孩儿,别说是燕儿,就算是要整个恒州郡的百姓陪葬,我也在所不惜!”
说完,他收回手,眼中的温情与挣扎消失殆尽,再次恢复了那个铁血将军的冷酷。
第二日,天色微明。
邾城之外,大地开始震动。
孙望的大军,拔营启程。
黑色的旗帜遮天蔽日,肃杀之气直冲云霄。
数万大军并未直接攻城,而是在距离邾城仅五里之处,安营扎寨。
安营之后,无数士兵便开始在阵前伐木取材,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沉闷的号子声,清晰地传到了城墙之上。
一座座高大的云梯,一架架狰狞的冲车,在城头守军惊恐的注视下,被迅速地制造出来。
那无声的备战,比直接的叫阵和攻城,更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。
整个邾城,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。
午时将至。
城外十里坡。
一座孤零零的凉亭,立在萧瑟的秋风里。
孙望负手立于亭中,身后只跟着十余名亲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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