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笔触比周苓沉,每一笔都带着力量,树干向上伸展,枝桠向左右张开,像在守护什么。
画到靠近中间的位置时,陈迹的笔尖突然顿了顿。他抬眼看向周苓那道淡蓝的雾色,然后手腕轻轻一转,原本遒劲的枝桠突然软了下来,最末梢的几根枝条弯出柔和的弧度,像在俯身靠近什么,墨色也渐渐变淡,从浓黑到灰墨,最后落在纸上的一笔,和周苓的淡蓝雾色隔着一指宽的距离,停了下来。
画室里静了下来,只有窗外的蝉鸣偶尔传来,还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。夕阳慢慢沉下去,玻璃窗的琥珀色渐渐变成淡粉,落在画纸上,让淡蓝的雨巷和浓墨的雪原都笼上了一层暖光。
陈迹转过身,看向周苓,眼底带着笑意——那笑意不是平时的温和,而是带着点了然的柔软,像松烟墨晕开的淡痕。“该加联结的东西了,”他说,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,“你想画什么?”
周苓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她走到桌中间,看着那道淡蓝和浓墨之间的空白,像看着两人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。她想起苏州雨巷边的芦苇,春天时长出嫩绿的新芽,风一吹就朝着巷口倾斜;想起陈迹说过的北方雪原,冬天时蒲公英的绒毛会被风吹得很远,落在雪地上像星星。
她弯腰拿起兼毫笔,蘸了点新调的淡绿——是用石绿加了一点藤黄,比刚才的淡蓝更鲜活,像刚冒头的新芽。笔尖落在空白的中间,她手腕轻轻一转,一片小小的芦苇叶舒展开,细细的茎秆向上生长,却朝着右边陈迹的枯树方向倾斜,最上面的穗子带着一点浅白,几乎要碰到枯树最软的那根枝桠。
“是南方水边长的那种。”周苓轻声说,指尖还停在笔杆上,看着那株芦苇,像看着自己的心意——主动靠近,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。
陈迹看着那株淡绿的芦苇,突然笑了。他的笑很轻,却让眼底的光都亮了起来,像松烟墨里掺了碎金。他拿起狼毫笔,蘸了点赭石色——不是浓艳的红,而是带着一点灰调的赭石,像秋天的蒲公英花茎。笔尖在芦苇旁边轻轻一点,花茎立了起来,然后他的手腕轻轻一扫,无数细小的绒毛从花茎顶端散开,像被风拂过,轻盈地朝着左边周苓的雨巷飘去,最前面的几根绒毛,刚好落在芦苇的叶片上,像一个温柔的触碰。
“蒲公英会顺着风,飘到有雨巷的地方。”陈迹的声音很柔,落在周苓的耳边,像羽毛轻轻拂过。
周苓看着画纸上的芦苇和蒲公英——淡绿的芦苇朝着浓墨的枯树,赭石的蒲公英飘向淡蓝的雨巷,它们在空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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