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淌,在画布底端积成一滩,像凝固的泪。可心里的空洞却丝毫没有填补,反而越来越大,连呼吸都带着黑色的沉重。
周苓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。他变得更沉默了,以前画画时还会偶尔和她说话,吐槽颜料的质量,现在却一句话都没有,整个画室里只有画笔与画布碰撞的声响。夜里他常常辗转反侧,被子被踢到地上,额头上满是冷汗,嘴里偶尔会喃喃地念着什么,模糊不清,却带着浓重的痛苦。他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重,不是松节油那种清冽的香,是烈酒的辛辣,带着颓败的味道。
她看在眼里,却从不多问。她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不愿被触碰的荒原,那里埋着过往的骸骨,强行开垦只会引来更大的荒芜。她能做的,只是默默陪伴,像画室里那盏永远亮着的灯,不刺眼,却足够温暖。
每天早上天刚亮,她就会提着保温桶赶来画室。钥匙插进锁孔,轻轻转动,生怕吵醒可能还在休息的他。推开门,首先闻到的是浓烈的酒气和松节油的混合味,刺鼻却又熟悉。她会先把地上的空酒瓶捡起来,扔进垃圾桶,再拿一块浸了松节油的抹布,蹲在地上擦那些溅落的颜料。抹布划过地板,硬壳的颜料一点点剥落,露出底下原木的纹理,松节油的气味在空气里散开,渐渐压过酒气的浑浊。
她会给陶罐里干涸的画笔换上新的松节油,那些硬得像石头的笔尖,在松节油里泡上一会儿,就会慢慢变软,恢复韧性。调色板上的旧颜料被刮掉,露出干净的木质底色,她会提前挤好新的颜料,按照他习惯的顺序排列,镉红、赭石、柠檬黄、群青,像一排等待被唤醒的色彩。
当他画到虚脱,靠在画架上喘气时,她会递上温热的小米粥。保温桶打开,白色的热气冒出来,带着小米特有的清香。粥熬得很稠,米粒开花,入口即化,温度刚刚好,不烫口,却能暖到胃里。旁边会放一小杯酒,不是他喝的二锅头,是低度的果酒,用梅子泡的,带着淡淡的甜,能解乏,却不会让人醉。她看着他喝完,接过空碗和杯子,默默拿去清洗,水声很轻,不会打破画室的寂静。
他散落的画稿,有的被颜料弄脏了边角,有的被揉成了团,她都会一张张捡起来。脏了的地方用干净的纸巾轻轻擦去浮色,揉皱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展平,在破损的边缘贴上窄窄的牛皮纸胶带,胶带的颜色接近画纸的米白,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。她像在修补一幅珍贵的古画,也像在修补他破碎的情绪,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认真。
有一次,陈迹画到深夜,窗外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,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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