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智下了马车,伸手把赵桓也扶了下来,待马车走后,眼前再无遮掩时…两兄弟彻底愣在了原地。
往日城外风景再也不见,入眼望去全是褴褛,男女老少皆有,根本看不到头,哪里还有半点人间模样。
天地间充斥着灰白之色,那是麻木的颜色,是死亡的气息。
有力气的去帮着挖渠引水,修建土木屋,他们佝偻着腰,摔倒无数次也艰难的爬起来,就为了一天能多得一个包子,没有力气的躺在地上也不曾动弹,也不知是生是死。
还有跪在马路边,背后插着标的,竟然是男女孩童皆有。
这可不是签契盖章的合同工下人,这是真正卖身的奴隶,若不是上天不给活路,何至于此!
城内城外,一个天堂,一个地狱!
大宋王朝,一个士大夫的天堂,一个百姓的地狱!
看到马车上有贵人下来,周边的穷苦百姓纷纷围了上来,有讨要吃的,有贩卖自己的,还有说自己还能做牛做马的…都被侍卫拦了下来。
“表哥,你看到了什么?”
王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,平复了一下心情后,看向前方,开口。
“我…我…”
赵桓的嘴角打着哆嗦,身躯都在颤抖,却根本说不出话来。
对于流民的印象,他仅限于奏疏中的描写,概念仅限于一个个冰冷的数字。
流民…莫过于‘穷苦’二字罢了。
可这穷是为何穷?苦又为何苦?
你让他来回答?
他自幼生活在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之中,居住在最精美的皇宫之中,吃着这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,见过的最苦的人莫过于幼年丧母的自己。
可是他还有个完整的家庭,还有着弟弟妹妹,妻子儿子,对比眼前的这些人,他的苦算什么?
他何曾亲眼见到如此人间地狱的一幕,何曾能想到汴京之外的天地是这种颜色。
这就是他赵家的天下,是他赵氏的子民,是他赵家造成了这一切。
他说不出话来,心中全是愧疚。
“他们是水,是一点点、一滴滴的水,他们平静时会顺着河流入海,但愤怒时也会掀起巨浪,形成滚滚洪流,可以席卷天下的洪流。”
“而朝廷,是舟,是行驶在这条河流水面之上的一叶扁舟。”
王智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,在他的脑海中化成了一幅画,一幅轻舟驾河入海的画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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