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叫第二遍时,周胜就醒了。窗外的石榴树影在窗纸上晃,像谁在用手指轻轻挠。二丫还睡得沉,呼吸匀匀的,发梢搭在枕头上,绣着油菜花样的枕套被压出道浅痕。他轻手轻脚地起来,摸着黑往灶房走,灶台上还温着昨晚的米汤,陶罐边放着两个白面馒头——是二丫头天晚上揉好的,说今早要给去石沟村送油的狗剩当干粮。
刚把馒头装进行囊,院门外就传来“咚咚”的敲门声,接着是胡小满的大嗓门:“周哥!二丫姐!石沟村的石头哥来啦!说有急事!”
周胜赶紧拉开门,石头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站在院里,裤脚沾着泥,脸上全是汗。“胜哥!可算找着你了!”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放,里面的东西“哗啦”响,“俺们村的榨油机卡壳了,昨儿半夜榨到一半,齿轮突然转不动,满院子的菜籽都等着榨呢!”
二丫披着衣裳从屋里出来,手里还攥着半截没绣完的油布:“别急,先喝碗热水。”她往灶房走,很快端来碗冒着热气的米汤,“是不是上次说的那个旧齿轮?前儿胡大叔还念叨,说那齿轮快磨平了。”
石头接过碗,仰头灌了大半:“就是那个!俺们撬了半宿都没撬开,陈老师说你准有法子,让俺赶紧来请你。”他指了指地上的麻袋,“这是俺们村新收的绿豆,给你和二丫姐尝尝,熬粥甜得很。”
周胜往麻袋里瞅了眼,绿豆粒圆滚滚的,泛着青光:“你等着,我去拿工具箱。二丫,把那罐黄油带上,说不定用得上。”
二丫应声去收拾,胡小满扒着门框探头:“周哥,要不要俺跟去?俺能帮着递扳手!”
“你在家盯着油坊,”周胜把工具箱甩到肩上,“张婶她们今儿要来打油,别让人家等。”他看了眼天色,东方刚泛白,“石头,咱得赶早,争取晌午前修好。”
两人刚要出门,胡大叔背着个布包慢悠悠晃进来,布包里露出半截新做的木楔子。“我猜你就得去,”他把布包往周胜手里塞,“这木楔子是我连夜削的,比铁楔子软和,不容易伤齿轮。”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“这是你婶烙的葱花饼,路上吃。”
周胜心里一热,刚想说啥,胡大叔已经转身往回走:“早去早回,油坊的新菜籽还等着炒呢。”
往石沟村的路是土路,雨后泥泞得很,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,露水打湿了裤脚。石头边走边说:“胜哥,俺们村今年的菜籽收了两千多斤,陈老师说要扩建油坊,再添个新碾盘,让你帮忙看看咋摆合适。”
“等修完机器再说,”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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