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晕里,像一把钥匙,又像一把匕首。
于教练说,声音恢复了平静:
“你可以考虑。合同有效期到明天中午十二点。过了时间,我就把它撕了,当作什么都没发生。你还是这里的器材管理员,我还是你的教练,我们继续现在的生活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耿斌洋的眼睛:
“但耿斌洋,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——你还想踢球吗?”
还想踢球吗?
这个问题太简单,也太残忍。
简单到可以用一个字回答。残忍到这个字背后,是四年的逃避、愧疚、自我放逐,是无数次在梦中回到球场然后惊醒……
耿斌洋想起四年前最后一场比赛。
想起点球飞向看台时,整个世界碎裂的声音。那种声音很奇特——不是物理上的碎裂声,而是某种更内在的东西崩塌的声音。信仰、尊严、自我认同、对未来的所有想象,都在那一刻轰然倒塌,碎成一地无法拼凑的碎片。
从那之后……
他踢球,但不敢全力以赴。他训练,但不敢抱有期待。他站在球门前,但不敢想象进球。他怕——怕那份热爱还在,怕那份渴望还没死,怕一旦认真起来,就会重新燃起希望,然后再次经历绝望。
可是……
可是每个深夜独自训练时,心脏还是会加速。
汗水浸透衣服,呼吸变得粗重,足球在脚下听话地滚动——那一刻,他是活着的。真正的活着,不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,而是血液奔流、肌肉收缩、神经兴奋的活着。
可是每次看到进球集锦,血液还是会沸腾。
看到精妙的配合,看到精彩的射门,看到球员庆祝时的狂喜——那一刻,他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,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,会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。
原来有些东西,是逃不掉的。
原来有些热爱,是杀不死的。
它只是睡着了,躲在心底最深的角落,等待着某个时刻被唤醒。像一颗被埋进土壤的种子,即使被石头压着,被冰雪覆盖,只要有一点水分,一点温度,就会拼命地、顽强地、不顾一切地想要破土而出。
耿斌洋伸出手。
手在颤抖。很细微的颤抖,但确实在抖。指尖碰到笔身,冰凉的塑料触感让他顿了顿。他握住笔,笔身很轻,轻得不像能承载命运的重量。
他看向合同。
看向那个需要签名的空白处。
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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