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灌得鼓鼓的,像只即将展翅的鹤。
船影渐远时,萧书瑶袖中滑落一张纸条,上面是沈砚之的字迹:“待得莲开并蒂日,共折江南第一枝。“ 墨迹洇了边角,想来是写时心绪难平。
回到王府时,长史捧着一叠文书候在正厅,最上面的卷宗封着朱漆 —— 那是弹劾沈砚之 “借王府势力谋夺江南水利差事“ 的奏折,署名处盖着三个世家的印章。
萧书瑶将奏折扔进香炉时,火苗舔着宣纸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她忽然想起昨夜沈砚之收拾行装时,从书箱底层翻出的那幅《曲江春意图》,画里的白鹭正振翅飞过水面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第二章 梅雨里的家书
江南的雨总带着股子缠绵的湿意,沈砚之的青衫在驿站的油灯下泛着水光。他将萧书瑶送来的兰草簪摆在案头,簪身上凝着从窗缝渗进的雨珠,像极了长安冬夜的霜花。
“大人,河工们又在闹了。“ 随从阿福端来的茶汤里漂着片荷叶,是从附近池塘刚摘的,“说是给的口粮掺了沙土,还说...... 还说您是靠女人上位的,根本不懂治水。“
沈砚之蘸着雨水研墨的手顿了顿,砚台里的墨汁漾出涟漪,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。来江南的半月里,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,脚底板磨出的血泡结了痂又被水泡开,可那些河工看他的眼神,总带着看杂耍艺人似的戏谑。
“把粮仓的钥匙给我。“ 他放下狼毫,将写了一半的家书拢进砚台底下 —— 信里本想告诉萧书瑶,江南的荷塘开了第一朵并蒂莲,却终究没能落笔。
粮仓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沈砚之抓起一把口粮,指缝间漏下的果然有细沙。管粮的小吏缩在墙角,看着这位年轻的京城官爷捏碎粮块,喉结滚了滚:“沈大人,这...... 这是按规矩来的......“
“规矩?“ 沈砚之将粮块砸在他面前,布袋里的沙土扬起呛人的灰,“让河工们吃这种东西,你敢说这是朝廷的规矩?“ 他忽然想起萧书瑶曾说,她母妃教她辨认宫粮时,总说 “米粒要像人的脊梁,得挺直了“。
小吏扑通跪下时,沈砚之看见他靴底沾着的锦缎碎片 —— 那是苏州织造专供世家的云锦,寻常小吏哪能穿得起。他忽然明白,这掺沙的口粮,不过是那些盘踞江南的世家给的下马威。
“明日起,粮仓由我亲自掌管。“ 沈砚之踢开脚边的粮袋,听见外面传来河工们的喧哗,夹杂着 “要回北方“ 的呼喊。他走到门口,雨丝打在脸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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